生態博物館,一個還不為大眾所普遍認知的概念,在很多學術論文里將之概括為“可持續發展的模式”、“遺產保護的典范”等等。筆者通過資料收集和實地調研,從延續性的角度將生態博物館概括為一種富于生命的保護與開發形式。生態博物館里的所有要素都是鮮活可感的,其持久性、傳承性顯而易見,這對于當代旅游開發來說,是值得借鑒和關注的。
一、此“生態”非彼“生態”
一說“生態”大抵想到的就是ecology(生態學)、ecosystem(生態系統)這樣的詞,這些詞都應用了希臘語的前綴“eco”,其原義是指一座房子,居住空間或者動植物的棲息地。隨著環境保護論(environmentalism)的發展,生態斗爭(eco-warrior)、環保意識(eco-awareness)、生態旅游(ecotourism)等術語也進入了詞典。這些詞語的英文前綴都是“eco”,這些前綴的應用可能會讓人認為生態博物館(eco-museum)一詞與自然環境保護關系密切,是自然博物館的一種擴展。但這是一種誤解,按照生態博物館理論創始人雨果·德·瓦蘭的解釋:“eco-museum”的前綴“eco”,既不是指“economic(經濟)”,也不是指“ecology(生態學)”,而是指社會環境均衡系統。生態博物館的三要素是:生活的區域性、科學遺產和與項目有聯系的居民。
二、生態博物館的“生命”顯像
生態博物館最早是由喬治·亨利·里維埃提出的。1973年的定義強調生態學和環境的存在,1978年的定義強調生態博物館的實驗性質,在描述自然公園的進化意義的同時,闡述了地方社區的作用。1980年的定義被他冠以“一個進化的定義”,在于強調生態博物館處于不斷進化之中,得到學術界的普遍認同。國內學者將生態博物館的理念概括為:生態博物館是對自然環境、人文環境、有形遺產、無形遺產進行整體保護、原地保護和居民自我保護,從而使人與物與環境處于固有的生命關系中,并和諧向前發展的模式。
(1)生態博物館對文化遺產保護的內涵
生態博物館的內容(藏品)是文化遺產,其所包含的文化多是由強勢文化所包圍的弱勢文化。生態博物館的面積就是社區的面積,展廳就是整個自然村,展品包括民居建筑、飲食、服飾、節日、禮儀、宗教與文化藝術等內容。與傳統的博物館不同,生態博物館所包含的是整個社區鮮活的整體文化,包括靜態的文化和動態的文化。自然環境、社區居民、文化遺產等具有特定價值和特殊意義的文化因素,皆在保護之列。民族文化及生態的保護都處于歷史的動態發展中,注重歷史原狀保護的同時,也注重文化的延續和發展,即它保護的是完整連續和發展的文化。根據杰斯特龍提出的區域---遺產---人口---記憶---教育---參與---生態---獨特性這些重要的詞匯,可以幫助我們去理解每一個社區的總體情況,生態博物館它發生于社區內、反映社會、貫穿時間。這種隨著時間不斷變化和生長的過程,就如同看一個人隨著時間變化的過程一樣,會讓我們看到生命的痕跡。而傳統的遺產和博物館帶給我們的通常只是歷史所遺留下來的靜物,擺在眼前的感受就是,他們都是死者,只供后人來瞻仰和祭奠。
(2)生態博物館以人為中心的本質
自1973年喬治·亨利·里維埃提出生態博物館的概念以來,來自世界各國的學者從各種角度探討了對生態博物館的本質問題,大量的研究雖然都沒有找到一個固定的、令人完全滿意的模式,但是他們所共同強調的內容是“社區參與”(public participation)。由社區發起、社區維護、有一個明確的地區限定、與附近其他進行原地保護的地區有聯系,支持當地社區發展的概念得到幾乎所有學者的推崇。即在生態博物館中,當地居民必須具有對博物館的自始至終的責任:居民就是博物館職員。
人是具有自主性和創造性的群體,人的實踐本性決定了人可以通過有意識、有目的的自主創造性活動不斷地進行自我否定、自我超越、自我實現,即人具有發展的本質。人類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財富也都是由于人的創造性所產生的,生態博物館的本質不在于對物質本身的保護,而是對人的創造性和發展本質的保護。就整體而言,人的生命意義就表現為歷史向未來不斷跨越的過程,而生態博物館的意義就是保證歷史向未來跨越的連續性和完整性,以免造成人類本身創造的財富在時間中傳遞的斷層和丟失。
三、生態博物館對旅游開發的啟示
生態博物館本身就是一種旅游資源。它建立在文化的原生地,文化遺產與文化原生地融為一體,具有強烈的地域性、本土性。目前,任何一種旅游開發都涉及到傳承與保護的話題,對于傳承和保護來說無非兩種途徑:要么供養式保護,要么自給自足式保護。供養式保護就是以足夠的財力、物力作基礎,像古董一樣地用錢財來維護和保養。而自給自足式保護就是激活資源本身,讓資源以自身的價值體現來維系自身的長久保護和發展,而發展旅游就是自己自足式保護的一種可選形式。
(1)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
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古遺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石刻、壁畫、近代現代重要史跡及代表性建筑等不可移動文物,歷史上各時代的重要實物、藝術品、文獻、手稿、圖書資料等可移動文物;以及在建筑式樣、分布均勻或與環境景色結合方面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一定區域。以貴州堂安侗族生態博物館為例,堂安的傳統建筑鼓樓、花橋、吊腳樓,都是極具觀賞價值的旅游產品,而它們全都是木制結構。據實地調研得知,整個堂安寨的吊腳樓每50年都會全部更換一次,在這種情況下保存物質實體顯然是不現實的,而在這個生態博物館里要保護和傳承的就不再是單純的物質實體的保護,而是動態的整個更新換代過程的保護,讓傳統建筑以傳統工藝建造,保證整個村寨的整體景觀面貌延續下去。
如今景區景點對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大多只是從形式上迎合,用現代的鋼筋水泥建起一個仿古、仿木的亭臺樓閣,這種建造方式產生出來的充其量叫做建筑,又怎能稱之為遺產?僅此空殼,又何言生命?所以,堂安生態博物館的保護和開發是我們值得去借鑒的,保護的應該是其發展的本質,而非單一的物質實體。
(2)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最大的特點是它依托于人本身而存在,以聲音、形象和技藝為表現手段,并以身口相傳作為文化鏈而得以延續,是“活”的文化及其傳統中最脆弱的部分。因此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過程來說,人的傳承就顯得尤為重要。從生態博物館以人為中心的本質我們可以看到,整個社區的保護是要發動所有社區居民的力量,參與到生態博物館的管理當中,同時讓他們提高對自我文化的認知和認同,從而更主動地參與到保護當中。以堂安為例,當地小學的學生都要學習侗語,以保證這門語言傳承下去。同時當地有開設專門的侗族大歌藝術特長班,吸納熱愛侗族大歌的人去學習,以使這門藝術同人的生命一起得以傳承和延續。
總之,生態博物館的意義主要是它作為一種工具來促進社會的發展,特別是某些弱勢人群、弱勢地域的社會發展。旅游作為一種方式,是促進當地社會、經濟發展的一種途徑,所以,開發好生態博物館的旅游,以帶動經濟,從而使生態博物館社區完全消除貧困、消除文盲,讓社區居民自己管理文化、捍衛文化、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生態博物館尤為重要。